半月谈丨为啥总让你“拉人头”？互联网应用触碰传销红线

　　为啥总让你“拉人头”? 互联网应用触碰传销红线

　　半月谈记者 邵鲁文

　　看新闻可以赚现金，刷视频可以拿红包，购物可以获高额返利，甚至聊天打字、走路跑步也可以赚钱……近年来，一批手机App通过夸大宣传，吸引大量用户下载安装。半月谈记者调查发现，此类App承诺的高额回报往往无法兑现，其鼓励用户拉人头发展下线的模式，涉嫌触碰传销红线，引发公众质疑。

　　部分互联网应用涉嫌传销

　　“以赚钱为噱头的App随处可见，几个家庭微信群里常看到长辈转发推广信息。”山东潍坊一位市民朱显(化名)告诉记者。

　　然而，一些“赚钱”App并不能实现宣称的收益。朱显说，她的妈妈曾使用过一款宣称看视频能赚钱的App，以为能赚不少钱，结果，金币折算完每天只有3毛钱收益。

　　在一款号称“看视频能赚钱”的App上，当用户首次进入App后，页面弹出一个“新人红包”，写着“打开得38元，红包可立即提现”。点击打开红包后却弹出另一则“收益通知”，告知“您已获得6000金币”，可是在转入收益页面后不仅承诺的38元现金没有，6000金币也无法提现。根据提示，想提现必须不断发展新用户，拉来的“人头”越多，金额越高。

　　而在一款社交返利软件中，在注册成功后会弹出宣传页面，宣称每天分享购物链接保底能赚三四十元、邀请好友每次得10元等。记者在尝试邀请了一位好友后，却发现自己仅获得平台金币，此前宣称的现金，需要用户自己发展的下线购买商品后才能得到。

　　在这些App中，所谓的金币并不等同于现金，广告中宣称的高额金币折算成现金，往往只有几毛钱，高额收益并不能实现。此外，一些App把用户分成一星达人、二星达人、三星达人等级别，等级与发展下线人数成正比，每级有高低不等的分成奖励。有平台甚至宣称，“在拥有5级下线后，每个月就能收入33280元”。

　　北京志霖律师事务所律师赵占领说，鼓励发展下线，使得老用户、新用户之间构成上下层级，并以参加者本人直接和间接发展的下线人数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，形成“金钱链”，部分模式与传销的构成要件相似。目前，很多App有拉人头发展下线的功能，监管机构应尽快予以规范。

　　包含不良信息难禁绝

　　在安智、应用汇、豌豆荚等手机应用市场中，打着“能赚钱”噱头的App不在少数，且覆盖领域很广，包括新闻阅读、电商购物、影音播放、手机输入法、健康运动等。一些应用市场的统计数据显示，相关应用的下载量最高超过千万，下载过百万的更不鲜见。

　　由于承诺所谓高额收益，老年人群体更容易被一些App吸引，热衷于发展下线，受骗几率也更高。济南市民盛亚(化名)坦言，过年期间他发现多位长辈为所谓高额返利热衷于发展下线，甚至在吃饭和坐车时都不愿放下手机，浪费了大量时间，没有赚到钱，却落入了传销陷阱。

　　此外，在宣称能赚钱的App中，普遍存在色情、赌博等不良信息。尤其是资讯浏览板块，所谓的新闻资讯，大多是垃圾信息，其中不少打色情擦边球、涉嫌宣传赌博。

　　多位互联网从业者表示，监管滞后导致这些软件屡屡死灰复燃。一些鼓励用户拉人头发展下线的App，因涉嫌传销，曾被多地网信、市场监管部门查处，但在被处罚后常常改头换面，以另外一款App出现，手段与过去一模一样。例如，某款以“走路能赚钱”为噱头的手机App，因为涉嫌网络传销、非法集资和金融诈骗被多地工商部门立案调查。它随后更名，依旧以发展下线可获高额收益进行推广，吸引了不少使用者。

　　严格防范“传销擦边球”

　　针对一些手机App拉人头发展下线、收入门费等行为，近年来，多地市场监管部门以涉嫌传销进行查处。各地市场监管部门也多次提示公众，相关企业利用互联网平台和社交网络发展会员或代理，最终形成多个层级的经营行为，违反了禁止传销条例第七条的规定，构成组织策划传销行为。

　　专家建议，应加强对手机App的规范，严防涉传销元素滋生。山东王宁律师事务所律师马金友说，根据国务院颁布的禁止传销条例，只要具备拉人头、交入门费、层级计酬等特征就涉嫌传销。但手机App监管存在一定盲区，需要网信、市场监管、公安等部门形成合力，加大查处力度，并在处罚的同时，及时发布预警信息，形成震慑效应。

　　针对部分手机App的母公司存在改头换面、反复触碰传销红线的行为，北京工商大学经济学院教授洪涛表示，监管部门应形成黑名单制度，将涉传销的平台及其背后资本纳入，防止其更换马甲，死灰复燃。同时，摸排平台发展下线情况，涉及人员较多的，应防范相关人员跑路，损害用户权益。

　　承诺高额返利的噱头，加上拉人头的方式，使一些App可能在短时间内吸纳大量用户，如果这类App中存在色情、赌博等不良信息，会造成广泛传播。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匡文波认为，网信部门应及时对不具备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资质的App进行下架处理，防止不良信息在互联网大规模扩散。

　　山东省消费者协会副秘书长宫卫清表示，消费者对存在非法牟利或鼓励用户拉人头行为的平台，要切实增强防范意识，不要轻信高额收益的承诺，对不断发展多层级下线、个人收益与下线数量挂钩等情况，更要提高警惕，防止落入传销陷阱。

　　(刊于《半月谈内部版》2022年第4期)